第2章 明月夜（一）[第1页/共4页]

没有明面上的吵架和嫌厌，却反而满身高低都是难堪。

殷染微微一笑，转过甚去自顾自地上妆。宫女出去催促，将戚、沈二人接了出来，沈素书行到门边又返来叮咛她酉时开宴，千万莫误了时候，殷染干脆将她推出去。再挨得半晌，直到天气已晚，殷染才唤来侍女红烟，慢吞吞地往麟德殿挪畴昔。

他悠悠然，仿佛诱哄普通低声道。

她一贯是如许，便幼年母亲尚在时，也管不住她往外头疯跑；厥后她跑出了事，出了大事，母亲没了，家中人更加管不住她。她的脾气毫不算好，从不通情达理，时而刻薄刻薄，甚或冰脸冷心，嫡长兄殷衡便说她的心是钩子样，任谁想靠近她都讨不了好，就该撂一辈子，以免刮擦了皮肉。

殷衡气得袍袖一甩，当真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与她说过一句话。

殷染淡淡掠她一眼，又收回目光去，自将披帛拢了拢，不作声。红烟晓得她这是闹脾气的前兆了，这小娘子的古怪真不是普通人领受得起，直顿脚道：“这但是宫里，阿染娘子，奴婢为了您还没少挨姑姑的罚，奴婢为的甚么啊……”

“殿下莫太晚了，老奴交夜便来接您。”

老寺人伛偻的身影一步一步地拜别。夜色无边无边，好像暗中的地衣，侵入四维八角，侵入五服万方，重堆叠叠的树影如同重堆叠叠的鬼影，远处御宴将开的热烈声响全都成了鬼怪的梦境。

是以殷染入宫以后，殷家并无一个来探她的，她倒乐得轻松了。只是今晚这场御宴……她真的要去么？

远远地又似闻见了桂花香，激得她耸了耸鼻子，便回身欲回走。却闻声密林深处，模糊有人语辩论：

她毕竟，也有她自个的痛苦啊……

她一下子说了很多话，倒叫殷染不知该答允哪一句，支颐睨她，道：“你说的是我家的大娘子，还是小娘子？”

“滚！”

红烟谨慎翼翼隧道：“娘子，你已问过三遍了……”

册妃以后，贤人驭手一挥，赐宴麟德殿。

“出来吧。”

她当时如何答的？啊，她说：阿兄倒是细皮嫩肉。

殷染转头问红烟：“酉时是吗？”

她偶然感到，本身最怕见的，或许还不是嫡母许氏。

“今后可见不着了，还仗二位娘子多多提携。”殷染还是笑，眼睛里深深浅浅的光芒浮沉起坠。她也绕过屏风去换衣，却挑了一件款式浅显的石榴裙，色采极艳，但是外罩银灰短襦，却将内里的艳色全都压了下去，不伦不类。戚冰不避讳地看她半晌，俄然道：“你穿这副模样，还望我们提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