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第5页/共6页]
段云琅眼中光芒俄然一紧,像是被甚么恶兽的利爪攫住了,惊骇袭上,迫得他不能呼吸。许是他沉默了太久,那边的小寺人不由得又轻声道:“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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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贤妃的眼神静了一瞬。
殷染确乎是病了。但无人来给她看治,成日里,她只是恹恹地抱着膝盖靠墙坐着,暮秋的湿气从石砖缝里排泄来,冷到极处,留给人的只要痛苦的复苏。明显倦怠万分,却老是没法入眠,她惊骇统统的梦境,哀痛的,欢乐的,清楚的,恍惚的……
“如果不是那安氏怀了身子找上门来,我也不会思疑到你头上。”段臻苦笑一下,“当时候慕知已变了,你不晓得,当时候……就因为那一个早晨的事情……我们,全都变了。临漪,从那以后我喝了一辈子的茶,可它们全都及不上那一个早晨的苦酒。
“统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统统有为法,如梦幻泡影!”
“现在,我最后的欲望只是请你喝一杯酒,你也不肯么,阿臻?”
他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道:“无事,朕在此处等他返来。”
刘垂文欠身道:“夫人,旨意写得分了然,‘毋待赦’,便是要赶在十月月朔之前啊。而况就算大赦天下,您的罪名,也在十恶之列,赦不了的。”
殷画说完,便执起酒杯,朝殷染遥一举杯,微微一笑,一饮而尽。
“陛下?”阁外接话的倒是个面熟的小寺人,“刘公公去大理寺宣旨啦,没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陛下有何叮咛?”
“临漪,我本日来,是想亲口听你说。案子一桩桩一件件固然已查得清楚了,可我还是想亲口听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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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贤妃跪地接旨。
刘垂文咬住了牙,哭得没有一点声音,只那一双眼睛定定地凝睇着她。
九年,不过是寂寂的一顷刻。一场春梦,便做了平生。香艳旖旎的深夜喘气,幽秘和顺的展转相思,庙堂上床笫间的轻言浪语,与海誓山盟没有甚么不同。如果这平生就在此处止歇,那也是上天的慈悲了。
段臻看她一眼,慢慢道:“如何不记得?就是记得太清楚了……我才感到痛苦。我觉得……我们一同被锁在承香殿的时候,我觉得……我们毕竟……”
“您本日的旨意,妾已经知闻了。”许贤妃笑道,“给了妾三条路走。白绫,□□,匕首。您说,妾该选哪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