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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王苦笑着摇了点头，低头缓缓展开了那份朱简。

奇特的是，众臣请奏立公子子彦为世子的奏简雪片般飞进垂文殿，巫王却始终没有给答复，并连续数日称病罢朝。更奇特的是，当事人公子子彦对此事也显得极不上心，乃至说是漠不体贴。更有传言，有两个宫人暗里针对此事嚼舌根子时，被子彦撞见，向来脾气暖和的子彦，直接当场斩杀了那两名宫人。

“臣，伸谢王上恩情。”

季剑又命穆寒捧来一个刚正的匣子，道：“因当时沧溟情势危急，全军来不及扶棺，末将便自作主张，将殿下骸骨焚化，带了返来。这内里，是殿下的骨灰，和殿下生前欲呈送王上的一份朱简。”

从小到大，他和九辰之间，极少有普通父子间的交换。那夜活着子府中，九辰第一次剖明心迹，他才晓得本来他对威虎军和死士营有那样的朴拙。当时他虽本能的心存顾忌，更多的倒是惊奇。

巫王颤抖着双手，拿了好几次，才拿起那根小巧精美、雕镂着繁复斑纹的骨笛。当日，他因为云弩丧失之事迁怒死士营时，阿谁向来桀骜的黑袍少年，为了重新拿回这枚死士令，不吝放下统统的自负和高傲，冒着风雪，在玉珪殿前跪了整整一夜。

一个极浅显的红木匣子，上面绘着意味吉利的云纹，封口处已微微松动，想来是随全军一起颠簸的原因。巫王墨眸间的水泽明灭了几下，几近就要溢出，下一瞬，他却已把目光投向沉沉的天空，用力伸开眼角，把那些水泽悉数吞归去。

季剑见巫王从城楼下来，立即迎了上去，复单膝点地，行了简朴一礼。

又磕了个头，季剑撩袍起家，正欲辞职，忽听巫王声音模糊发颤的问道：“你可知，他去了那边？”

晏婴早已泪眼恍惚，目睹着全军跪在城门楼前，还在等巫王旨意，便哽咽道：“王上，将士们还跪着呢。”

这夜，兰台之上，却也斜坐着一个白衣少年，彻夜饮着最烈的酒，仰天大笑，双眸寂如死灰。

晏婴终究按捺不住，怆然大哭。

他紧紧把那根骨笛攥在掌中，直到掌心硌得生疼，仿佛才确信这东西是确确实在存在的。他也终究确信，九辰是真的分开了。

巫王点头，无法的笑了，表示他说下去。

看到那瓷罐时，巫王目光仿佛被狠狠烫了下，敏捷挪开了，继而敏捷取出另一边的朱简，命晏婴把匣子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