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伊训[第1页/共4页]

白须白眉的大儒呈现在门口，脸孔严肃，不苟谈笑，贵爵们缩了缩身子，他们不是怕这位孱羸得一碰就倒的老夫子，是怕站在他身后阿谁看不见的天王陛下。

老夫子想了想，固然苻睿解得粗鄙刺耳，但实在就是这个意义，本身一时竟还不能驳他了。老夫子长叹一声，说了句“散学！”便走了。

小儿郎倒是心无旁骛，低着头听课，与世人一起吟哦，侧着身子听大儒讲授经文之意，只露那么一小半的脸，看又看不清，真是急死人，偶尔巴眨一下眼睛，众生都迷倒了，目光恍忽了，口涎也流出来了。

苻睿说着，口生果然就掉下来了，世人看他那傻样，哄堂大笑，老夫子气得拍案而起，指着苻睿说不出话来，苻睿擦了擦口水，笑道：“老夫子你气甚么，莫非睿解得不对么？”

老夫子竟然上了当，说：“你说说看！说不好，可说不得老夫向你父王告状了！”

沉默了一会，苻坚看着慕容冲脸颊上一抹淡淡的飞红，问道：“凤皇儿感觉伊训里的话是对的么？君王有德行，天下就无灾无祸，那反过来讲如果天下有灾，是不是就是真的君王德行有亏呢？明天收到西北急报，那边产生了地动，如此说来，是朕的德行出了题目了？朕这几年来重用汉家大儒，实施德政，与民歇息，少收赋税，凤皇你瞧，我对你们慕容家多么仁厚……”

慕容冲侧耳听到一人念：“伊尹乃明言烈祖之成德，以训于王。曰：‘呜呼！古有夏前后，方懋厥德，罔有天灾。山川鬼神，亦莫不宁……’”此人的音色并不宏亮，然沉寂风雅，念诵很有感情，慕容冲听得细心，又转头去看，没想倒是一个斯文儿郎，与方才粗鄙莽撞的苻家儿郎比起来真是标致极了。

固然这一日是不镇静的，但慕容冲因是本身要求去的书院，以是回了本身的殿室看到苻坚，他仍死力保持着极好的表情，苻坚问他学了甚么，他张口便把《尹训》背出来，苻坚吃了一惊，问他背的是何意，慕容冲又将姚崇说的明君有德行，老天爷就不会降下灾害的话说了一遍。

苻坚一月来书院一次，考核王子、贵爵公子的功课成绩，他对王子们的态度，不是以他们的骑射工夫来定，氐族儿郎哪一个在骑射工夫没有两下子的，胜负很难说，但是读书识字要了他们的命，本来看了那些弯曲折曲的汉字就头痛，如果大儒老夫子再在父皇面前差言几句，他们在天王心目中的职位就会急剧降落，弄不好就只好永久要坐在尾下席了，连父王轻视、嫌弃的目光都晖映不到的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