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归家[第1页/共4页]

杨寄看着那脏脸，“哗”地一下眼泪就下来了。沈岭说：“家里这阵子乱成一团，孩子也没有细心照顾。你多包涵。”杨寄摇点头：“孩子粗生粗养没甚么不好，但是想着阿盼出世到现在，和父母拜别了这么久，还是为她心伤。另有……实在，我也是欢畅了才哭的。”

在一片或喜或悲的哭声做背景的环境里，杨寄艰巨地开口：“二兄，家里……都晓得了？”

沈岭第一个悟过来，冷静地看了杨寄一眼，又冷静地喝了一口淡淡的醴酒。

家中的氛围和杨寄设想的一样，令民气酸、心碎。冷冷僻清的门庭，门楣上挂着红色的麻布条，时不时传出一声锋利的哀嚎，听音色，是嫂子张氏的。杨寄愣愣地站在门边，连拍门都不敢。倒是沈岭帮他把马拴好，又敲了拍门板。过了好一会儿，一声苍浊嘶哑的“来了”，门板移开，杨寄正对着老丈人的脸――那脸仿佛衰老了十岁的模样，暗淡蕉萃，皱纹横生，而白发，也一根根清楚极了。

他和顺地伸手抱起这个脏娃娃，脏娃娃的大眼睛里源源不竭地滚落下泪水，她大大地张着嘴，暴露四颗白白的小牙齿，边哭边流口水。泪水和口水滑过的处所，莹洁的皮肤暴露来，跟她母亲阿圆似的。小东西凶巴巴的模样也和母亲差未几，哭了一会儿，见娘舅也不来救她，便自救――小手“啪啪啪”地拍杨寄的胳膊，然后又挺着肚子往下滑。

沈以良一愣，二儿子语气必定，不容置疑，他嚅嗫着望向杨寄，杨寄微微张着嘴，目光莹莹闪亮，端着酒杯呆坐在那边。沈以良清清喉咙，粉饰过本身的失礼，叫起“杨盼”还是有些不风俗，好几次才说顺溜：“至于杨……盼，你放心吧，我和你丈母娘，会照顾好她。”

丈母娘病倒着，嫂嫂歇斯底里着。杨寄各个张望了一下，没敢多打搅，只是到了后院子，刚长出来的茸茸的春草里，高高地撅着两个小屁股，滚得一身灰尘泥巴，“咿咿呀呀”，却没有甚么烦恼。

沈以良身子摇了摇，但收回嚎啕之声的，倒是张氏，她蹲坐在院子中间，现在俄然来了力量似的，扑过来对杨寄劈脸盖脸地打：“杀千刀！该死的人如何不死？不该死的却去了……我家山子又做了甚么孽？”

但是，当他姿势笨拙地骑着马，见到秣陵的城墙时，杨寄的泪水还是毫无征象地落了下来。与他一道返来的，另有幸运未死在疆场上的秣陵后辈，大师先就是强忍着，终究看到他们的大豪杰也落泪了，便再无顾忌，一个个“嗬嗬”地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