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梦靥[第1页/共4页]

那封信公然是阿娘的亲笔手书，字字句句都是催她快些归去的。承平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又重新将信纸装回到信封里，命小丫环收好，起家给阿娘写复书。她字字句句都要考虑，又时不时还要涂抹掉一些，一封简短的信竟写了三四个时候才脱稿。再抬眼看时，窗外已是天光微明。

再然后……再然后便是一些狼籍的场景，大队羽林军涌入承天门楼，春季的雨水冲刷了长安城的血迹，承平公主一身的盛装，一字一字地说道：“我要皇位。”

她徐行走下车辇，又对随行官员道了声谢，才回身回到院中沐浴盥洗。本日这一场访问，实在令她感遭到有些怠倦。眼下被温水一浸，又有瑶草的香气异化在水汽中，便昏昏沉沉地有些想睡。

她对他说：“夫君如果喜好女儿，这回我就替你生个女儿好了。”

薛绍还是没有转醒，面色却愈发惨白起来。他恍惚不清地说了一些话，神采间极其痛苦。承平靠近了谛听，却发明是“你莫要骗我”。

薛绍口间断断续续地说着甚么，恍惚不清，声音却又分外埠沙哑。

他哑声对她说道：“好。”

扬言要帮忙波斯王子复国？

小丫环点头说道：“婢子不敢随便拆解。只是传闻，是天后催促公主回宫呢。”

但他又那里晓得，这不是甚么虚无的梦境，而是承平真逼真切经历过的宿世。

他的声音仍然有些不稳，也微带了几分沙哑：“我确切是被一个梦境靥住了。”那场梦境过分荒诞，也过分不成思议，他临时不想同承平细说。

承平又细心叮咛了几句以后，便拜别了，顺手还替他拨了一下香炉。炉中袅袅地升起了一缕青烟，桐花的香气隐然飘散，令民气神俱宁。

承平心中微有些惊奇，从袖中取出帕子，悄悄替薛绍拭去额头上的汗珠。那些汗珠顺着他的脸颊滚落，又隐然没入领口里。承平稍稍替他解开领口，才蓦地发明，薛绍颈上身上全数都是汗，连里衣也已经被汗水浸得半湿。

这又是甚么希奇古怪的梦境。

承平有些气恼又有些想笑，抬手重拍薛绍的脊背，轻声对他说道：“这只是个梦。薛绍，快些醒过来，这只是个梦。”

他又笑着对她说道：“阿月等我。”

他的目光幽深不见底，隐然带着几分不易发觉的悲怆。

甚么时候薛绍练字不消临帖，反倒开端誊抄这些诗和曲了？

薛绍昨晚仿佛是在练字，地板上混乱无章地铺了很多宣纸，还横着几支沾墨的长锋狼毫。那些宣纸上零零散散地写着很多字，笔力苍劲沉稳，只是全都不成篇章。承平顺手拣起一篇细看，发明是一首乐府燕歌行。她顺手又拣起一篇，发明是半首桃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