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梦魇[第3页/共5页]
一两服药是治不好的,却又不能将药当饭吃,唯有固本培元,重中之重是将心结解开。
太后是前几日生的病,病得不算俄然。秋风四起时,她便畏冷得很了,经常咳嗽,宫中虽还未到生地龙炭火的时候,长乐殿中却已是暖意融融。饶是如此,前几日忽逢夏季暖阳,白天时,她在庭苑中晒了会儿太阳,返来时还好好地,夜间却蓦地起了高热。
她气味很弱,几句话咳了又说,说了又咳。
岁岁
“阿娘,您再不与我说话,我就刨了颜逊的祖坟。”颜逊的祖坟,天然就是金陵颜氏的祖坟了,再者,她这半路入佛的人,尚且有事相求,岂能如此不人道,思及此,她这威胁便说得很没底气,末端,便想改口。
长乐殿。
“我只恨我下决定晚了,袁毕在金陵不知几时能有动静。倘若再早一些,我们现下是不是已经在金陵了?阿娘,金陵的夏季是不是比这儿暖和些,您在那儿静养是不是就不会受凉,不会抱病,不会躺在这儿刻苦?”
这些话,从治眼疾起,忍冬已听得耳朵起了茧子,她现下只体贴这高热几时能退,便出言将医正的话打断:“大人方才说,明日殿下醒来便能退热?”
大略,是金陵话罢。
正旦将至,宫中各处殿宇都已挂上红色灯笼,带路用的羊角灯外都覆上一层红色的縠纱,烛火透过勾画了吉利寄企图案的縠纱映到雪地上,便是一只只游动的鱼儿泛出荧荧波光。但少顷,就被深一只浅一只的足迹遣散开来,化作肮脏的雪水。
唐潆不知这些,床榻前没有书案,她便跪伏在地上抄经,一面抄一面留意太后。约莫每过半盏茶,她便起家,探探太后的体温,给她喂水喝,感觉她冷,就钻进被褥里,给她捂暖身子。她梦话得短长时,就在她耳边说话哄她,哄慰这事,她几近从未对太后做过,也许是陌生,她哄着哄着,竟变成了威胁:
唐潆犹在别扭,嘟囔说:“才不是爱哭鬼。”
庭苑中的积雪日日有人打扫,至夜间,却不知不觉又砌满白玉似的积雪。
她说着话,没发觉,太后白净纤细的手指已经游走到她唇瓣。
唐潆揪了揪衣角,嗫嚅着问:“是甚?”
……
太后躺在榻上,透明烛火映着她清癯的面庞,唇色惨白,两颊倒是非常的红润,连日的病痛将她保养好了些的身材又折磨得非常衰弱。她紧闭双目,口中偶有梦话,却听不清说的甚么,起码不像燕京的官话,像是吴侬软语,缠绵缠绵,惹人倾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