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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漫长的那一夜(第2季)》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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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20夜 白茅岭之狼一夜(6)[第1页/共5页]

公文里头说,党中心拨乱归正,妇产科大夫被宣布昭雪,“规复名誉,当即无罪开释”。成心偶然的,老狱警大声念出每个字。周遭数十米内的统统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多月后,大年初三,老头单独分开白茅岭。回上海的长途车上,搭客稀稀落落,多是探监返程的犯人支属。车窗推开一道裂缝,他吐出大前门燃烧的烟雾。满满一整车人,只要退休的老狱警具有这类特权。烟头不断闲逛,弄得身上满是烟灰。不是车子颠簸,而是他的手在抖。往昔从未有过的弊端。从除夕那天至今,每一时,每一秒,右手都在抖,估计到死都治不好了。

五个月大的男孩,仍旧在他的臂弯里熟睡着,鼻子里呼出狼奶的气味。

“建军!”女人尖厉的声音,喊出婴儿的名字。他们伉俪本觉得永久落空了孩子,正在每晚尽力,想再生个娃娃。她和她男人重重撞到老狱警身上,却像顶到一堵墙。一个多月不见,男孩竟健壮强大了一圈,充满狼穴的气味。但妈妈毕竟认得儿子。

夜宿白茅岭接待所。次日,上午,我沿监狱外墙走了一圈。天空有红色颗粒飘落。我伸脱手,是雪子。走在山脚下的高处,荒凉泥泞的小道上,监狱中不竭响起富有节拍的练习声。我能看到围墙里头,有组犯人在做行列练习。岗楼上的武警带着枪,鉴戒地看着不速之客。

我想。

一九七七年一月一日,上午八点。雪停。太阳升起来了。积雪反射着阳光,刺入老狱警眼里,令他想起昨晚,无人可说的那句话。

老头哈腰在他耳边说了甚么,四周人都没听清,除了将死之人。他眨了眨眼睛,断气了。冬至那晚,死在监狱床上的大块头,本来是个掳掠犯。因为欺负其他犯人,加过两年刑期。所谓欺负,就是强奸。当年在提篮桥,有人奉告过名侦察,男人被强奸是如何的感受——仿佛变成一块肉,被切碎了,油炸了,红焖了,生煎了……19077号犯人,紧挨大块头的铺位,刚出来不敢抵挡,觉得这是白茅岭的老端方。第一年苦熬畴昔,觉得到头了,大块头竟变本加厉,其别人却一个个装睡。他才明白,大块头是看中了本身——上海来的妇产科大夫,细皮嫩肉,轻易推倒,难以抵挡,强奸起来特别舒畅。

直到昨晚,老狱警也被他骗过了,信赖那套狼突入监狱吃人的大话。如果早点思疑,毫不成能在放风时睡着,还让杀人怀疑犯夺枪逃窜。不晓得这算是交运还是不交运,这些奥妙,已被19077号带给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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