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1)[第1页/共6页]

公孙渊闻之，复遣使称臣，求救于吴。吴人欲戮其使，羊道曰：“不成，是肆匹夫之怒而捐霸王之计也，不如因此厚之，遣奇兵潜往以要其成。若魏伐不克，而我军远赴，是恩结遐夷，义形万里；若兵连不解，首尾隔开，则我虏其傍郡，驱略而归，亦足乃至天之罚，报雪曩事矣。”吴主曰：“善！”乃大勒兵谓渊使曰：“请俟后问，当从简书，必与弟同休戚。”又曰：司马懿所向无前，深为弟忧之。帝问于护军将军蒋济曰：“孙权其救辽东乎？”济曰：彼知官备已固，利不成得，深切则非力所及，浅入则劳而无获；权虽后辈在危，犹将不动，况异域之人，兼以往者之辱乎！今以是传扬此声者，谲其行人，疑之于我，我之不克，冀其折节事己耳。然沓渚之间，去渊尚远，若雄师相守，事不持久，则权之浅规，或得轻兵掩袭，未可测也。

六月，司马懿军至辽东，公孙渊使大将军卑衍、杨祚将步骑数万屯辽隧，围堑二十馀里。诸将欲击之，懿曰：“贼以是坚壁，欲老吾兵也，今攻之，正堕其计。且贼大众在此，其巢窟空虚。直指襄平，破之必矣。”乃多张旗号，欲出其南，衍等尽锐趣之。懿潜济水，出其北，直趣襄平；衍等恐，引兵夜走。诸军进至首山，渊复使衍等逆战，懿击，大破之，遂进围襄平。秋，七月，大霖雨，辽水暴涨，运船自辽口径至城下。雨月馀不止，高山水数尺。全军恐，欲移营，懿令军中：“敢有言徙者斩！”都督令史张静犯令，斩之，军中乃定。贼恃水，樵牧自如，诸将欲取之，懿皆不听。司马陈珪曰：“昔攻上庸，八部俱进，日夜不息，故能一旬之半，拔坚城，斩孟达。今者远来而更安缓，愚窃惑焉。”懿曰：“孟达众少而食支一年，将士四倍于达而粮不淹月；以一月图一年，安可不速！以四击一，正令失半而克，犹当为之，是以不计死伤，与粮竞也。今贼众我寡，贼饥我饱，水雨乃尔，功力不设，虽当促之，亦何所为！自发京师，不忧贼攻，但恐贼走。今贼粮垂尽而围落未合，掠其牛马，抄其樵采，此故驱之走也。夫兵者诡道，善因事情。贼凭众恃雨，故虽饥困，未肯束手，当示无能以安之。取小利以惊之，非计也。”朝廷闻师遇雨，咸欲罢兵。帝曰：“司马懿临危制变，禽渊可计日待也。”雨霁，懿乃合围，作土山隧道，榡橹钩冲，日夜攻之，矢石如雨。渊窘急，粮尽，人相食，死者甚多，其将杨祚等降。八月，渊使相国王建、御史大夫柳甫请得救却兵，当君臣面缚。懿命斩之，檄告渊曰：“楚、郑各国，而郑伯犹肉袒牵羊迎之。孤天子上公，而建等欲孤得救退舍，岂得礼邪！二人老耄，传言失指，已相为斩之。若意有未已，可更遣幼年有明决者来！”渊复遣侍中卫演乞不日送任，懿谓演曰：“军事大抵有五：能战当战，不能战当守，不能守当走；馀二事，但有降与死耳。汝不肯面缚，此为决就死也，不须送任！”任午，襄平溃，渊与子修将数百骑突围东南走，大兵急击之，斩渊父子于梁水之上。懿既入城，诛其公卿以下及兵民七千馀人，筑为京观。辽东、带方、乐浪、玄菟四郡皆平。渊之将反也，将军纶直、贾范等苦谏，渊皆杀之，懿乃封直等之墓，显其遗嗣，释渊叔父恭之囚。中国人欲还旧乡者，恣听之。遂班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