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惊魂夜逃[第1页/共6页]
仿佛被抽了脊梁骨,丁祥贵身子一塌,蹲在老婆面前,半天不说话。
他们没有走病院门前的大马路,而是拐向病院大墙前面。
同时,他也劝儿子快睡。
每次丁祥贵从村里返来,从衣兜里取出越来越薄的一叠叠钞票,还没攥热乎,眨眼的工夫,就飞进了病院收款室。
轻风吹着病房楼前的白杨树叶子哗哗响,像一群奸刁的小手在不断地瞎拍。
丁祥贵傻了眼,风俗性地发问:“孩他娘,这咋办呢,要不咱等等?”
在平常,生性玩皮的丁小鹏是有些看不起父亲的,特别看不起父亲那股蔫劲。在他和孪生哥哥丁大鹏心目中,家里的主心骨是母亲,大事小事都是母亲在拿主张;父亲只要嗯嗯啊啊应着的份。
早晨大门封闭,还上了锁。
娘低下了头,不再答复他;但他清楚看到,娘背回身偷偷抹了把眼泪。
手里捏着本身卷的老旱烟,厨子烧到指尖了,他竟然毫无发觉;直到被老婆踢了一脚,才本能地把烟头扔到地上,溅起一堆小火星。
丁祥贵渐渐站起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火线说:“事到现在,啥体例也不顶用,只好那样了。”
话音刚落,就被老婆狠狠地瞅了一眼,骂了一句:“你个怂包,真那样了,我们百口人此后还如何在人脸前昂首?”
丁小鹏很干脆地说:“不疼!”
然后,轻手重脚地走出了病房。
到早晨十点时,丁祥贵已经出出进进了病房好几次。每次出去,他都是偷偷瞅老婆一眼,就从速低下头;手一霎也没停止忙活。
天涯之遥,却只能隔河兴叹,河上没有桥。
丁祥贵从速答复说:“写了,放到床头橱里了。”
直到有一天,丁祥贵被主治大夫丁大夫叫到大夫办公室,被奉告从速还清欠款时,他堆着笑容恳求:“丁大夫丁大夫,看在本家面上,再脱期几天吧,家里实在没钱了。”
病友们和陪床的家人终究收回了或高或低的鼾声。
锥心的疼现在不但仅在身上,而是扎进了内心。
房间里终究熄了灯;是丁祥贵主动去关掉的。
丁祥贵头发梢刷地立了起来,头皮一阵发麻,内心乱成了一团,嘴里差点喊出坏了坏了的口头禅。
时过量年,丁小鹏还清楚地记得,一九九零年春季的一个半夜时分,他和父母从鸢都会群众病院逃离的景象。
老婆李代芬紧紧跟在前面。
大鹏和小鹏固然是一对只差几分钟的孪生兄弟,脾气却天壤之别。
左拐右拐,约莫一个小时后,他们终究来到了鸢城汽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