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画诱(一)[第1页/共4页]
我的画!
“又是五姨太叮咛送来的?”我心惊不定的问,讳饰本身的不安。冰绡应了一声:“五奶奶对蜜斯可真是用心的好呢!来兴州前,蜜斯还不安,说甚么‘西出阳关无端交’。可现在呀,冰绡看,这才是‘莫愁天下无知己,’呢。蜜斯是腹有诗书气自华,交游友遍天下呢!”
那威棱的下颌,坚硬的鼻,清癯的脸颊。我再投了目光向他,他也尽是寻味地望着我,一笑说:“这西洋画,若要画人先要将人变作个泥胎一动不动一个时候,也是熬煞人呢。”
游移半晌,我还是不敢过分大胆冒昧,为那玉臂上淡淡勾出一袭如有若无的轻纱广袖,却不掩那小巧的身姿,犹抱琵琶。
我心一惊,不知他此话是褒是贬,只淡然一笑持续。
回房时,慧巧已叮咛人将那套宝贵的文房四宝送来我的书斋里。
她却含笑话音一本端庄地说:“你不必同我嘴贫,玩物丧志,莫失了赋性。你我为人妇为人妾室的,当知本身本分的,这吟风舞月都不过是解闷儿的东西,一时之快玩玩就罢了。”
我想来就要笑。冰绡幼时玩皮,我教她读书作画,她偷懒贪玩,待了查窗课时,她仓促将一幅墨迹未干的涂满黑墨的纸递给我说,这便是她的窗课,是“黑夜里的黑老鸹”,恼得人哭笑不得。
我内心默念,如此一来,那胶葛我内心好久的恶梦就又是另一番解释,另一番放心了。
少女的娇羞,忽听人来,惊急遁藏,却回眸偷窥情郎,那份大胆而羞怯的心机,又有谁能知?
“姐姐,那是画架。”我改正着,内心暗笑。
他的目光时而望向我,时而落在我部下的画卷上,开口说:“横当作岭侧成峰,八姨太公然与众分歧。”
“姐姐的话,mm记下就是。”我拖长声音,未免有几分娇痴之态,多少嫌她啰嗦。
不过一低头,我惊得神采大变。如何如许!
“蜜斯,但是冰绡叩门坏了蜜斯的笔意?”冰绡将个朱漆茶盘放在案上,上面是几碟子茶铺垫:金桔、青丝、冬瓜蜜饯、桃脯、玫瑰,光彩各别,装点在白玛瑙碟子里颇是新奇。
我手捏螺子黛,细心打量他,却含了几分胆怯娇羞。我从未如此直视一个男人,如此近的打量他的眉眼,口鼻,高高的额头,线条清楚的脸部表面,一眼看去,便是跃然纸上的一幅画。
同我大抵问起何时开端习画,都曾师从何方的名师,慧巧更是为我欣喜高傲般,打发人去库里搬来一张八尺长雕螭镂空花梨木画案,笔洗、笔山、颜料、绢帛多少。体贴入微得仿佛又回到了扬州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