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断魂枪[第4页/共6页]

夜静人稀，沙子龙关好了小门，一气把六十四枪刺下来；而后，拄着枪，望着天上的群星，想起当年在野店荒林的威风。叹一口气，用手指渐渐摸着凉滑的枪身，又微微一笑：“不传！不传！”

“三胜，”沙子龙正在床上看着本《封神榜》，“有事吗？”

王三胜――沙子龙的大伴计――在地盘庙拉开了场子，摆好了家伙。抹了一鼻子茶叶末色的鼻烟，他抡了几下竹节钢鞭，把场子打大一些。放下鞭，没向四围作揖，叉着腰念了两句：“脚踢天下豪杰，拳打五路豪杰！”向四围扫了一眼，“乡亲们，王三胜不是卖艺的；玩意儿会几套，西北路上走过镳，会过绿林中的朋友。现在闲着没事，拉个场子陪诸位玩玩。有爱练的固然下来，王三胜以武会友，有赏光的，我陪着。神枪沙子龙是我的徒弟；玩意儿隧道！诸位，有愿下来的没有？”他看着，准晓得没人敢下来，他的话硬，但是那条钢鞭更硬，十八斤重。

“这么办也行，”孙老者深深地看了沙教员一眼：“不比武，教给我那趟五虎销魂枪。”

“如果三胜获咎了你，不消理他，年纪还轻。”

孙老者没言语。

三胜的脸又紫了，嘴唇动着，说不出话来。

“不传？”

到了堆栈，贰心中直跳，唯恐沙教员不在家，他急于报仇。他晓得教员不爱管这类事，师弟们已碰过很多回钉子，但是他信赖这回必然行，他是大伴计，不比那些毛孩子；再说，人家在庙会上点名叫阵，沙教员还能丢这个脸吗？

只打了个不甚长的哈欠，沙教员没别的表示。

“有工夫！”西北角上一个黄胡子老头儿搭了话。

“下来玩玩，大叔！”王三胜说得很得体。

“孙大叔贵处？”

老头子的黑眸子更深更小了，像两个香厨子，跟着面前的枪尖儿转，王三胜俄然感觉不舒畅，那俩黑眸子仿佛要把枪尖吸出来！四外已围得风雨不透，大师都觉出老头子确是有威。为躲那对眼睛，王三胜耍了个枪花。老头子的黄胡子一动：“请！”王三胜一扣枪，向前躬步，枪尖奔了老头子的喉头去，枪缨打了一个红旋。白叟的身子俄然活展了，将身微偏，让过枪尖，前把一挂，后把撩王三胜的手。啪，啪，两响，王三胜的枪撒了手。场外叫了好。王三胜连脸带胸口全紫了，抄起枪来；一个花子，连枪带人滚了过来，枪尖奔了白叟的中部。老头子的眼亮得发着黑光；腿悄悄一屈，下把掩裆，上把打着刚要抽回的枪杆；啪，枪又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