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纸皮人（一）[第1页/共4页]

但是早到五更天就来点硬菜，那多数是脑筋有点病。

堂倌当即夹了夹腿，感觉本身要尿。

“我看你大略是不想活了。”

倒是更夫抗冻一些，替他开了口。他三言两语将那墨客模样的来客描述了一番，又对那和尚道：“那张脸我们不说熟，但也毫不会认错，那是医堂老江家的儿子。可……可江家医堂三年前着了火，除了嫁去安庆的女儿，无一幸免，全都被火烧死了啊！俗话说五更天，鬼也闲。一个已死之人接连呈现了三日，还刚好就是五更天，能不吓人么？！”

更夫：“尿急。”

五更的梆子刚敲过，天还麻黑，杏塘街上已经依罕见了人声。九味居的堂倌搬着几大屉刚蒸好的包子，在楼前支好了早点摊儿。

在堂倌被活活冻死之前，他们终究走到了江家医堂的后巷拐角。

“你是亲身上离山给我捉了只鸡？照这脚程，正月前回得来么？”这是明朗些的阿谁。

和尚脚步一顿，白麻僧衣的下摆悄悄荡了两下，却没沾上一星灰尘。他朝堂倌投来一瞥，目光无波无澜也无温意，的确比吹在脸上的北风还冷。直到如此近处，堂倌才发明，这和尚身量很高，乃至于目光是自上而下投过来的，看得堂倌莫名朝后缩了半步，撞上了一样今后缩了半步的更夫。

他几近抬手就想扔了这不洁净的东西，但是绳快离手了，又被他单指勾了返来。他就这么带着一脸不浓不淡的嫌恶，拎着个破布荷包，悄无声气地走到了江家医堂门前。

奇的是，他边走边低声自语，声音另有所辨别，时而明朗好听，时而嘶哑沉闷。

堂倌冷静打了个寒惊，干巴巴道：“亲娘祖宗，求他别来。”

这要求底子不像是端庄来用饭的，倒像是来砸招牌的。

堂倌顿时一个激灵：这但是悬了重赏的要犯啊！

“光驾，桃脂烧肉——”这墨客端庄说话的声音倒是好听，跟刚才的自言自语分歧，青竹流水似的，只是极不贴脸，且不贴口型，看着……更瘆得慌了。

更夫衬着白皮灯笼的光，盯着这墨客的脸看了半晌，叼在嘴里的最后一口包子都冻凉了，也没顾得上咽。

和尚行动不紧不慢，却很快到了近处，眼看着就要从摊前走过，堂倌从速叫住了他：“大师留步！”

撒腿逃回九味居的堂倌扶着墙喘了老半气候，才连说带比划地給替他看摊的更夫描述了一遍方才所见，他说完又咂摸半晌，“嘶——”地一声道：“我俄然感觉那大师有些面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