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桂花糕[第4页/共5页]

那天下午她便去赵兴记，未曾想到他们已不做桂花糕了，买的人实在少，换做别样糕了。她一格登，第一想到的竟是小赵徒弟还在不在这里做事了，又不好直接地问那伴计，免得又被他逗，便用一种轻浮的口气道：“呦，换徒弟了啊，那有甚么新的糕点保举吗？”“徒弟是没换，现在倒是有了枣糕和梅菜饼，来点尝尝？”伴计托出一只碎糕饼盘子，她拈了两块尝尝，终皱起着两道眉，嘴上说着好，却心不在焉。伴计也看出她并不中意这些糕点，便在一旁叨嗑，说桂花糕已有一阵子不做了，她也好一阵没来，以是不晓得，又说从那以后有一天小赵徒弟不晓得为甚么又做了一次桂花糕的，做得未几，也没两小我买，厥后就一向不做了。她俄然心上一动，像被甚么东西击了一下，披发着袅袅的余音。这算念念不忘必有反响么？午后的阳光照在她脸上有种明丽。

她没有让他送到厂门口，在离厂另有一段路的处所和他道别，谢了他，他笑着打了个手势，交代她吃完了能够再找他做，他普通白日都在店里的，她承诺着，一边过去厂门口走去，他便也回身归去了。她们厂门口明天贴了个布告，方才仓促出门竟没重视到，布告上写的有一半字她不熟谙，这下四下里没人，她便想喊住他帮她看，却一时语噎，不知称呼他甚么好，直呼其名或是称“小赵”都未免有失尊敬，他毕竟已是她兄长那一年纪的人；称“小赵徒弟”又显太隔生，情急之下她便喊了他一声“嗳”，冒昧之余却有万千说不清的情感涌上来，她一下红了脸，怯怯朝他招手表示他来看布告。他有点不明就里地走过来，她不美意义地说她有很多字不识，他便承诺着当真看起了布告。是她们厂要新发一批围单帽子，让她们各自找厂监领。她这下倒跟他客气起来，笑意在眼窝盈盈溜着，说费事他了，他一笑，表示她进厂去吧，她笑着睃了他一眼，回身往厂里走去，没走几步路又回转头来看他，他自撑着伞拜别，紧窄的衣袖包裹下的一只手臂抄在口袋里，清癯利落的一个青年。她想着又怪本身胡思乱想，要紧逼本身复苏，往厂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