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师叔[第3页/共4页]

她望着那白塔，他望着她，不过转眼，或许过了好久。她忽而咧唇笑着扬高了手中的草编花帽。远远听得一个冲弱边声喊着：“娘！娘！”

他持了禅杖稳稳站着，影子垂垂拖在身后很长很长，鸟都归林四野虫鸣时，才有个小沙弥跑了过来合什了手掌问道：“师叔，您可要归去？”

玉逸尘阖眼长睡，两个月后才再度复苏过来。黑水镇燕军司，亡国西夏的残部城主赏羌是他父亲的亲弟弟，他的小叔叔，守着北汗所赏的黑水城，因膝下无子持续邦本，他今后便成了黑水城的储君，一如他父亲当年的位子。

见玉逸尘仍盯着他，胖和尚又道：“他言他娘子在寺外等着。”

其间早些时候，胖和尚拿了簪子一起疾走到最后一进庙院里，掀了帘子气喘嘘嘘出来叫道：“师叔！”

他们一家三口走远了，垂垂消逝在那白杨树矗立的通衢绝顶。玉逸尘还是一动不动站着，任天上流云变幻，田中飞鸟回梭，风吹过谷地的沙沙声在贰心底抚过，恰如当年他同她在一起时的明月琴声，并她的每一个笑每一个眼神，与她哭着闹着要跟他走的神情，并她转着眸子动的那些脑筋，另有她在隧道里艰巨不能爬时的喘气声，这一符合着风声涌入他的脑海，填满他的胸腔，叫他沉重的肩膀几近不能承担，要颠仆在这栗谷田中。

当月朔路各州府沿边皆在搜索他的下落，苦法禅师亲身坐镇，带着和尚们一起车马奔驰带他奔赴关外，他高烧昏倒不醒，光临过黄河时悠然醒转，见那慈爱老禅师握着本身的手，张嘴想要问他：师父，弟子现在悔过可还来得及？

他不敢轰动她，握紧了那簪子如作贼一样悄悄走近凉亭，一丈远的间隔后，就不敢再近一步。站在这通衢外栗谷田中如稻草人般，不敢动也不敢眨眼，唯恐眨眼之间，她就会消逝不见。

他看到她脚上那双鞋子，上绣着两只绿色的小青蛙，心中忽而一动。他曾给她置过那样一双鞋子，他的小掌柜非常喜好，总爱穿戴。因而他便置了很多很多双，绣着小老虎小兔子小晴蜓，各式小植物的鞋子。

“甚么事？”玉逸尘语气非常不耐烦。

胖和尚道：“是凉州城的杜禹杜将军。”

玉逸尘伸手扶住他道：“走吧。”

杜禹想了想也是，又点头道：“报应，报应。”

不消转头他也晓得那必是她的丈夫与孩子。

初秋的夜晚，胖和尚站在门外，听得悠悠长声而起，琴声搅动四野，将六合间的阴暗都固结成胸中的块垒，斯须之间，又似长剑横空，劈出个腐败六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