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事在人为(8)[第1页/共6页]

“你怕死么？”瑞全问，“非论甚么时候，甚么处所，只要我想要你的狗命，你就跑不了。”

猛地，他又满身发热，脑筋里跑马似的乱哄哄，像一大群蝗虫嗡嗡地猛袭了来。稍一复苏，他就大声叫喊：“我不想死，给我钱，上日本去――”

她趁东阳不死不活地躺在床上，从速把金饰敛到娘家去，然后拿上东阳的图章，把他在银行里存的现款卷个精光。

春季终究站稳了脚根。冰雪熔化了，英勇的蜜蜂嗡嗡地在空中翱翔。俄然传来了比东风还要暖和的动静，使统统的北平人都忘记了一冬来的温饱：美国空军轰炸了日本本土。瑞宣从老三送来的传单里获得了这个动静。

改作文卷子的时候，他老是兴高采烈。很多门生的作文申明，他们不但了解他的苦心，并且还谨慎翼翼地向他倾诉了压在心底的痛苦。修改作文原是件古板有趣的事，现在倒成了他的欢乐。他的确是在用切口在和一群青年人对话。

这封信，没头没脑，连下款也没有。瑞宣读了，欢畅得打心眼儿里笑出了声。他一扑纳心的等着黉舍发聘书，聘书一来，就去上课。哪怕是法场呢，他也得上。

瑞全低下头来看她。她的眉毛、眼睛和红嘴唇都油光锃亮，活像一张花狸狐哨的鬼脸儿①。他想推开她，但是她的胸脯和腿都紧紧贴着他――对他发挥开了引诱手腕。

如果平常，来个日本大夫，东阳还不跟叩首虫似的，鞠多少个躬。但是这一回，他不如何欢畅，担了心机。替日本人办事儿的，不是常被日本人毒死吗？

“差未几。你拿谍报来，我呢，就爱你。”

“哟，你倒还是畴前的老模样――”她猛的住了口。

瑞全做出受打动的模样，低下了头。“如何了？话都不会说啦！”她又变了一副脸，抖了抖肩头上的大衣，走了开去。

他在街上碰到明月和尚，把想为地下构造写东西的筹算讲了讲。和尚交代给他几个地点，写出来的东西就往那儿送。和尚要他重视扮装，留意间谍。

“饶了我吧，老三。”

“那你如何不叫我死呢？”瑞全笑了一笑。

“明白了。”

走进课堂，只见一双双眼睛都闪着欢愉的光芒。他明白，日本挨炸的动静已经传开了。

他把她叫过来，发疯似的乱搂一气，在她的胖胳臂上瞎咬。

瑞全把尸首拖到山洞绝顶，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把招弟的证章摘下来，把她的戒指褪下一个，一齐放在自个儿的口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