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壹】[第1页/共4页]

“殿下，该去静室替太皇撰经颂福了。”

曲江亭。

在三年之前，天下人只闻永清而不知太子；三年以后，太子已立，天下人仍知永清者多，知太子者寡。

“相见……恨早？”李常青年龄已高，有的时候不太能跟得上这位公主的思路。

但是迟了，下一个顷刻，方才削掉李常青脑袋的长剑便直向她而来。

“罢了，江水太急，投江的人又多，怕是丢再多都是无勤奋，他也收不到。”永清适时地收了手，蔑笼被她接过，皓腕轻扬，刹时没入滚滚而去的曲江中，宽广的袍袖徘徊在高风当中，她拢起袖摆凝睇着对岸，俄然喃喃道：“阿伯你有没有感觉，本日太静了？”

金蝶奄奄一息地坠落向几乎被横刀劈断的掌心，即将安然下落的顷刻，伸开的五指突然收拢成拳，悄悄一斜，任由那身不由己的金蝶坠落在枯草与泥泞当中。

李缨贵为太子，却早在开春之时替今上出使铁勒、东蛮两族，车马瓜代，跋涉千里，月前才风尘仆仆携着两族的贡奉回朝。尚将来得及休整便被天子遣入太华观中，同统统大业高低的皇亲百姓普通，虔心斋戒誊经。

一口气说完，等来的是冗长的沉着，静室里的檀香状若虬龙攀爬而升，很久李缨冷酷的声音从纸门后传出：“晓得了。”

自此，以今上为榜样，上自皇亲宗室，下至布衣僧侣，皆须沐浴斋戒，默诵《大华长生经》百遍，以祈求太皇病愈。

隅时一刻，李缨将将钞缮完一篇经文，宝荣从速跪行上前，双手捧起长长的熟宣，谨慎翼翼地撑晾在凭几上后端起一旁早备好的铜盆，送至李缨面前：“殿下已经写了一个时候了，歇息半晌吧。”

女子笑了起来，她与她的母亲年青时很相像，鲜媚而洁白，一笑起来嘴角有个浅浅的酒窝，仿佛非常天真纯然。这或许便是她得宠的原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这八字在她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但是她的分寸把握得又恰到好处，从未过犹不及。

“路途不便？”李缨冷嘲笑了一下。

拢手侍立的小黄门踟躇一下，试着侧耳聆听畴昔。太华观既是皇家宫观亦西京与白马寺齐名的香火鼎盛之处，每日天不亮便有很多信男善女前来等着抢头香，太子静修之地虽在宫观深处，但仍隔断不了三重殿人来人往的沸腾之声，更莫论响动西京的开坊鼓声。

宝荣听出那“务必”两字的分量，当即跪伏在地，膝行退至门外，拎着袖子皱巴着脸不出声地唉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