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立誓[第1页/共3页]

再刺耳的唾骂她都领教过，再暴虐的挖苦她都经历过，再不堪的言语她都咀嚼过，她这个经历过存亡的人，另有甚么可骇的？

眼看吴兆容手中的笤帚就要打到沈月然的身上，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横到姑嫂二人中间，不断地说道“娘子息怒”、“娘子息怒”。

“死丫头！”

“你是媒人？你是这城中口舌最短长的媒人？”沈月然走近王巧媒。

女子不做女红，她穿甚么？

不过，说也说了，她不想收回，更不肯对谁惭愧。

“沈家丫头赌咒了，此生不嫁人！”

她尖叫一声，抄起一把笤帚向沈月然的身上打去。

沈家一片沉寂，只要四人深浅不一的呼吸声和碎玉落地的声响。

沈家住得逼仄，不敷五十平米的处所被分红两间配房，常日里沈日辉吴兆容佳耦居东大间，沈明功和沈月然父女俩住西大间。西大间又被分开成南北两间阁房，沈明功居北室，沈月然居南室。南北室中间设一堂屋，用来接待来宾。

她紧紧咬住下唇，直到咬出一道淡淡的血痕。

如果他没有听错，好端端的妹子，如何能够说出那样荒唐的誓词？

沈日辉点点头，干咳一声，拿出哥哥的姿势，“月儿，还愣着做甚么？还不快向巧媒嫂陪个不是。”

别的不说，官府的百两罚款但是寒酸的沈家能够承担得起的？

“谁晓得啊。”

“月儿！”沈日辉瞥见沈月然俄然凌厉起来的目光，心中生出些许不安，他提大调子又喊了一声。

功德的妇人们则开端交头接耳。

“爹爹，瞧您当初安排的功德，执意让女儿嫁到沈家，女儿今后没法儿活了……”

“娘子息怒，娘子息怒……”

沈月然固然初来乍到，还不清楚这个时空的糊口，但是从吴兆容和王巧媒的反应中也能看出，她说出不嫁的话来有多么地惊世骇俗——

“就是，这么懒，别说她不嫁，就是她想嫁，也没人敢娶啊。”

丛浩也是。

沈月然活了下来，一同活下来的另有她的无情、她的无义、她的冷酷、她的无私……

“呯”地一声清脆的声响，玉簪碎成几段，飞溅的碎片四周散去，划出斑斓的抛物线。

再见了，元小诺！

说着，她从发髻上取下玉簪，用力向空中掷去。

沈家丫头不是被雷辟傻了，也不是被电击疯了，而是中邪了。

“啧啧，这么懒啊。”

“沈家我不是头次来，这丫头也不是头次见，客气话咱就甭说了。陈公子的样貌、人才皆是上流，人家肯点头，那是我王巧媒磨破了嘴皮子的功绩。若不是我道这丫头是个勤奋的，外务、厨艺、女红样样精通，就凭你这丫头的性子、言行，凭陈家的家势，人家能承诺才怪？归正环境就是这么个环境，成的话，下聘结婚，不成的话，我这就走人，免得惹人厌。”她拖长调子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