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痴疯[第1页/共4页]

她挣扎着爬起，四顾茫茫，殿宇楼亭或巍峨或奇巧，美轮美奂，抢人眼目。然，又能如何？空荡荡，白茫茫，六合之间，苦楚四顾，竟是孑然如此。

秉笔和侍墨也惊诧得怔然无语。

“太后，风大寒气重，您回吧？”秉笔和侍墨劝道。

景砚并未禁止何冲几人的谨慎谨慎。她之前几近丧失明智的一瞬，只想奔出皇宫，跑上城头，哪怕只是看一看无忧的背影也好。就算是看不到无忧，哪怕是能看到一兵一卒一车一马，对于现在的她，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抚。

守城的军士被远远支开，十几名打扮立室丁模样的内廷侍卫模糊围成一个圈，挡住了不相干人的视野。

城头上，身形薄弱的女子一袭素纹裙，外罩着乌黑色狐裘披风。不施粉黛，只要头上的碧玉发簪为饰。

风刮得非常劲烈，她却不为所动，痴立在城墙垛口前，看着东北方向一望无边的远山。谁也不晓得她心中想的是甚么。

景砚的呼吸较着地滞了一下，垂下眼眸，继而想到：申全来此，是否是天子所派？

“是。”申全应着，心中不免一阵酸涩，不由得透出哽咽来。

“太后！太后您不能……”他看着景砚身上的单衣，也觉心伤。

申全起家，垂手侍立。

她是大周的太后，合该凤仪端雅，合该进退守礼，她的一举一动合该被天下女子奉为圭臬。但是，那又有甚么用处？能换回她的无忧不亲征吗？能换回她的无忧不以身涉险吗？

想见她，天然是极想的；不想见她，却也是冲突着存在着的。

军中端方，统帅出兵时，要响号炮以壮军威。而据大周礼法，天子亲为统帅，则需连响号炮九声。因九为至阳之数，九声炮响，则代表着天子威仪，御剑指处，攻无不克，战无不堪。

直到，秉笔的声音突破了她的沉郁――

“何爱卿。”

说出这话，秉笔也低下了声音。几日来，太后肥胖得短长，从没分开过这间阁房，且老是怔怔的，仿佛神魂都已经游走到了九天以外。秉笔跟从太后很多年了，怎会不切身材味她现在的表情？

景砚木然地由着她们行动，仿佛被抽去了灵魂，成了一具空壳。

无忧就这么……走了？

这便意味着……

大周的都城，城墙格外的高，可谓巍峨雄浑。站得高，天然就看得远。

去重阳宫看看她是否还在熬夜批奏折吗？还是去她的寝宫，看看她的伤口是否愈合了？

景砚记不清了，她过得很浑噩。浑噩地用膳，浑噩地睡去，浑噩地醒来，浑噩地发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