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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驼祥子》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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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2页/共7页]

“你有多少钱?”他问。

常日,这里的说相声的,耍狗熊的,变戏法的,数来宝的,唱秧歌的,说鼓书的,练把式的,都能供应他一些真的欢愉,使他伸开大嘴去笑。他舍不得北平,天桥得算一半儿启事。每逢望到天桥的席棚,与那一圈一圈的人,他便想起很多好笑敬爱的事。现在他懒得往前挤,天桥的笑声里已经没了他的份儿。他躲开人群,向平静的处所走,又感觉舍不得!不,他不能分开这个热烈敬爱的处所,不能分开天桥,不能分开北平。走?无路可走!他还是得归去跟她――跟她!――去商讨。他不能走,也不能闲着,他得退一步想,正如统统人到了无可如何的时候都得退一步想。甚么委曲都受过了,何必单在这一点上叫真儿呢?他没法改正畴昔的统统,那么只好顺着路儿往下走吧。

祥子手中只要五块钱!

他没言语。

祥子不肯去。第一他感觉满天下带着老婆逛是件可羞的事,第二他觉得这么来的一个老婆,只能够藏在家中;这不是甚么面子的事,越少在大师面前显排越好。另有,一出去,哪能不赶上熟人,西半城的洋车夫们谁不晓得虎妞和祥子,他不能去招大师在他背后嘀嘀咕咕。

“啊,今后出去,言语一声!别这么大咧咧的甩手一走!”

第二天,祥子很早就出去了。多数的铺户已经开了市,但是另有些家关着门。门上的春联仍然红艳,黄的挂钱却有被风吹碎了的。街上很沉着,洋车可很多,车夫们也好似比昔日精力了一些,差不离的都穿戴双新鞋,车背后另有贴着块红纸儿的。祥子很恋慕这些车夫,感觉他们倒有点过年的模样,而本身是在个葫芦里憋闷了这好几天;他们都循分守己的混着,而他没有一点谋生,在大街上闲晃。他不安于游手好闲,但是筹算想明天的事,就得去和虎妞――他的老婆!――商讨;他是在老婆――这么个老婆!――手里乞食吃。空长了那么高的身量,空有那么大的力量,没用。他第一得先服侍老婆,阿谁红袄虎牙的东西;吸人精血的东西;他已不是人,而只是一块肉。他没了本身,只在她的牙中挣扎着,像被猫叼住的一个小鼠。他不想跟她去商讨,他得走;想好了主张,给她个不辞而别。这没有甚么对不起人的处所,她是会拿枕头和他变戏法的女怪!他窝心,他不但想把那身新衣扯碎,也想把本身从内到外放在净水里洗一回,他感觉浑身都粘着些不干净的,令人恶心的甚么东西,教他从内心腻烦。他愿永久不再见她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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