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墓中人[第3页/共4页]

而那只手像是顿时失掉了力量，在地上搁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抹掉了笔迹，缩回洞里。未几时，大团的泥土涌了上来，又将那洞口堵得严严实实，就像甚么都没有产生过。

她忙喊：“清清？清清？于清清，鸡呢？”在后院侍弄菜地的于左键扯着嗓子承诺：“如何啦？”

但是于清清的脸上却现出欢乐的神sè来。小女人忙把那只鸡推得离它更近了些，嘴里说道：“这呢，大笨伯。”

眼下，村北的一间院落里，一个男人和一个穿红袄的小女孩儿正并排坐在板凳上，一人捧着大号的青瓷碗，一人捧着小号的不锈钢碗。

小女孩皱皱眉头，脆生生地叹了口气：“忧愁呢。”

那手先握了一个拳，然后又伸开了食指和拇指。

……

正在洗碗的女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一打眼儿就瞥见女儿的小模样，笑意浮上眼角：“清清，你愁甚么呢？”

绕过一片林子，一片草甸就呈现在面前。穿过这片草甸，又是一条解了冻、潺潺流着的溪水。她谨慎地踩着石子过河没弄湿鞋子，终究到达了目标地。

这是一个典范的北方乡村的早上。薄薄的白sè雾气缭绕在房舍、矮树、巷子与草垛之间，微曦的晨光中有炊烟升腾。寒料峭，但是微黄的枯草中已掺杂了鲜嫩的绿sè，仿佛再过些时rì，便可开出芳香的花朵来。

于左键向屋后一指：“又跑后山玩去了吧。”

就像是有只藏下土下的小植物因着天的气味复苏，正试着拱翻身上沉重的承担，稠浊着腐臭枯叶的泥土被顶出了一个小包。

清清捡起家边的一根枯树枝，俯下身子往洞里捅了一会儿，脸上暴露悻悻的神sè，酸酸地说道：“你的胳膊可真长。”然后她又看了看本身裹在厚厚的红棉袄的小胳膊，嘟囔道：“我也想快点儿长大，当时候我就能本身杀鸡给你吃了。”

于清清笑嘻嘻地点头：“晓得了晓得了，我把这几个字记下来——诶？倒数第二个字我认得，是个‘一’字！”然后她用一支铅笔仔细心细地把那六个字临摹在田字格的纸上，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呼……好啦，我该回家了，不然妈妈又不准我来了。我把这张纸带在身上，上学了我就让教员教我——你要乖乖在这里等我返来！拜拜啦！”

男人哈哈笑了起来，大声号召她妈妈：“张玉屏，你女儿忧愁呢！”

手四下摸索着，终究握住了鸡脖。而后猛一用力、向后一缩，整只鸡都被拖进了土下，暴露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