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章 一抔雪[第1页/共4页]

秦忘也不客气，将绝大部分的重量都压在了顾姮的手上。顾姮一手尚且拿着大刀，那里经得起秦忘这决计的依托？脚下一软，险险地朝一旁倒去。只是人没有倒下，因为秦忘一手揽主了她的腰。

莫说比这刺耳的话，顾姮都听过，就是现在，有小我说话，她会感觉不那么茫然，那么，这么人这个时候说甚么话都不首要了。她也不做解释，人死万事空，再做甚么都是于事无补，但如果甚么都不做，她会对不住本身的本心。

顾姮咬了咬唇，心中升起一个动机，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转向不远处那王复的尸身。

他身上是一件平常藏蓝色棉布道袍，左臂昨晚被秦忘削去，道袍的左袖便也被齐齐削去。道袍常服外罩着一件银鼠对襟披风。披风常服，原不像是逃亡之徒。此前听月菱说，锦衣卫是追着大同的叛将南下的，如果面前这些人就是他们——赵仓的确像是得了动静的人，一身的劲装便服。那这个尸首分离的人，却仿佛是临时掺杂出来的。

“这里除了你我再无第三小我，你一番解释，做给谁听？”

“好呀。”秦忘停下步子，随便展开双臂，眉眼带着不明的笑，剑眉星目，若非额前的疤痕跟着极浅的笑意狰狞地动了一动，合该是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顾姮轻蹙眉头，只因秦忘这番行动，她如果去搀扶了，仿佛是投怀送抱普通。然话已经说了，也没有来由看着秦忘一步一个血足迹。她敛去眼底不满，笑的恰到好处：“大人给小女子一只手臂便可。”

披风上另有男人生前的汗水与体味，顾姮心中虽有架空，却还是拿到了身边。她也没当即穿上，而是将男人的尸首拼集归去，然后站在原地，又默念了一段甚么话。虔诚地念完，顾姮踌躇了半晌，便拿起男人的大刀。这大刀上不知沾过多少人的鲜血，但现在没有一点血污。清冷的刀身逆着光，顾姮用它将边上的雪推到男人的尸身上。

想到这里，他嘴角一弯。他的火线是几块堆积在一处的岩石，他用佩剑粗粗扫去岩石大要的雪。然后一挥衣摆，当场坐了下去。

她掩下心中恶心与可骇，双手合十默念了几句，再展开眼睛已不见之前的情感。

秦忘稍稍侧了侧脑袋，因为他看到顾姮脱手脱去了王复的银鼠披风。

她晓得秦忘不会答复她，但是她就是想说话。说话了，就会健忘那冻僵的脑袋捧在手里的感受，大抵味临时不那么软弱。但是，出乎她的预感，坐在岩石上的男人说话了，声音比冰雪还冷：“人都死了，何必惺惺作态？伪善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