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论门第[第1页/共4页]

面对他的委宛求见，老夫人笑道：“我吴郡6氏，虽处江南僻壤，不如中原王谢家规峻厉，但圣贤礼法亦不敢不遵。在家闺秀，不成轻见男客，以免有堕家声，还请公子包涵。”

这两句话问得非常奥妙。魏晋期间实施九品中正制，中原各州各郡各有哪些王谢望族相互深知，关中秦姓并无第一流大族，以是老夫人便问秦征是否与那六大族有亲，如果有亲，也算攀附上了。

“玄礼泉？宗极门追杀了上百年的阿谁玄家？”

她见秦征面貌清隽，应对有礼，明显是有教养的后辈，固然身穿旧布衣，但魏晋的士人阶层，原有一部分人是崇尚率性放荡的，乃至不修面貌、浑身肮脏也不要紧，比如当年王猛尚未出士之前就是如此，他去见桓温时就穿戴一身褐衣，身上生跳蚤，头长虱子，与桓温一边纵论天下还一边捉虱子，这“扪虱而谈”的典故厥后竟成为士林嘉话乃至争相师法！余风所及，到一千多年后陕北高原上，******也曾一边扪虱一边欢迎外洋记者。

是以6老夫人不以秦征穿布衣就看不起他，深思：“想那王猛也甚肮脏，或许他们关中王谢，有此民风。”号召秦征道：“老身眼睛不好使，秦公子，你坐近些，让老身再看看你。”

老夫人厉声喝道：“快将此人走过的地盘，全数打扫一遍，他用过的家拾，全数给我扔出去。此人住过的房间，要用熏香好好熏一遭。”

秦征进不得，退不得，他在江湖上纵横驰骋，多么称心，但这时面对6叶儿的家人倒是一筹莫展。

6老夫人道：“玄家本出自彭氏，终曹魏一代隐为帝师，陈群《九品中正》将之列为第一品！到本朝虽渐无闻，家世渊源倒也不凡！”

老夫人眉毛微皱，又道：“秦晋常通姻亲，如河东司马，乃是本朝帝族，夏县卫氏，亦算王谢，秦公子族人与之可有来往？”

这番话老夫人尚未听完，脸上不觉就变了色彩，淡淡哦了一声，道：“本来如此。”

陶渊明的曾祖父当然显赫一时，祖父、父亲也都做到太守，但是他九岁丧父，亲目睹证了家道一步步陵夷，也见惯了旁人的各种冷眼，他那幼年的心实在对世态炎凉极其灵敏，这时一见6老夫人的神采便知有些事情已经难为，拉了拉秦征的衣袖，道：“大哥，没用的了。我们走吧。”

在严三秋听来，已晓得老夫人此问已算是纡尊降贵，必是颇中意秦征此人，成心要招他入赘了，但即便6家要招个赘婿，也不准中下品出身者入门，即使不是第一流家属，起码也得与上品大姓有个连累好攀附一下，将来族人亲戚问起，说一句“其外祖乃是关中袁氏”如此，便算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