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第3页/共4页]

鹊飞山月曙，蝉噪野风秋。

相打长伏弱，至死不入县。

这是一首慨叹情面冷暖的诗作。乍读起来，全篇既没有出色的警句，也很少环境氛围的艺术描画，仿佛是平平平淡、语不惊人；实际上它以“直说”见长，指事状物，浅切形象；信口信手，率然成章；言近旨远，发人深省，别具一种淡而有味的诗趣。

吾若脱衣裳，与吾叠袍袄。

人有七贫时，七富还相报。

图财不顾人，且看来时道。

寒山是贞观期间的诗僧。耐久住在露台山寒岩，诗就写刻在山石竹木之上，盈六百首，现存三百余首。说话明浅如话，有光鲜的乐府民歌风，内容除用形象演说佛理以外，多描述世态情面，山川风景。诗风幽冷，别具境地。这首“杳杳寒山道”，很能代表他的气势。

两首诗的共同点是实在地或略带夸大地写出了世人行动和心机上的某种通病，令人忍俊不由，于笑中又有所检验。值得特别指出的是两首诗都可作两种了解。既可看作是端庄的、劝喻的，又能够读为嘲弄的、讽刺的。但作正面理睬则浅，作背面理睬则妙不成言。如“我有一便利”一首，作劝人谦让看便浅，作弱者的处世哲学之解剖看则鞭辟入里。“别人骑大马”一首，作劝人满足看便浅，作中庸者的漫画象看，则维妙维肖。

脉脉广川流，驱马历长洲。

啾啾常有鸟，寂寂更无人。

平心而论，梵志这两首诗一定没有劝世的意义，说不定墨客对笔下人物还很赏识怜悯。但是，墨客没有作观点化的古板说教，而采取了“象教”──即将理予以形象地闪现。而他所取的又并非平空结想的观点化形象，而是直接从平素对糊口的灵敏察看和堆集合撷取来的。它本身不唯实在，并且典范。当墨客只满足于把形象表示出来而不加批评，这些形象对于思惟（墨客的）也就具有了某种相对独立性和矫捷性。当读者从全新的、更高的角度来察看它们时，就会发明很多包含在形象中、但是不必然为作者所认识到的深切的意蕴。王梵志这类脾气解剖式的笔调锋利的诙谐小品，比一语破的、锋芒毕露的讽刺之作更耐读，艺术上更高一筹。

杳杳寒山道，落落冷涧滨。

这首诗除了用风景衬着氛围、以氛围衬托表情这类传统的表示伎俩以外，利用迭字是它的特性。通篇句都城用迭字，是未几见的。顾炎武《日知录》说：“诗用迭字最难。《卫风。硕人》……连用六迭字，可谓复而不厌，赜而稳定矣。”他提出了用迭字的要求：复而不厌，赜而稳定。要做到这一点，关头在于窜改。寒山这首诗利用迭字，就很富于窜改。“杳杳”具有阴暗的色采感：“落落”具有空旷的空间感：“啾啾”言有声：“寂寂”言无声：“淅淅”写风的静态感：“纷繁”写雪的飞舞状：“朝朝”、“岁岁”虽同指时候，又有是非的辨别。八组迭字，各具情状。就词性看，这些迭字有描述词、副词、象声词、名词，也各不不异。就形貌工具看，或山或水，或鸟或人，或风或雪，或境或情，也不一样。如许就显得窜改多姿，字虽反复而不会令人腻烦，繁赜而井然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