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沙作[第3页/共5页]
沈邑上前,手搭去马含光肩头,低下身试图对视其半垂双眸:“我知你不好过,当年你与你师姐同来万极,我与很多弟子都见过她。她很好,可惜命格轻,红颜薄命,但你尚活着,不能总陷在畴昔自寻烦恼。”
隔着段间隔,眺望二美玉立,一真一假,巧笑生辉。
无声笑容终以喉中沙哑不竭的笑声做了持续,马含光垂首,如非忍耐二字,他乃至有将面前这位存亡至好碎尸万段的打动。世上有人活着,有人死去,却另有一种人,哪怕至死都不会被人铭记。当年因马含光对伍雀磬用情已深,便是防他穿帮师门才特地安排一名“师姐”。所谓的师姐,有她存在,伍雀磬的身份就永久不会为人所察。一样的,伍雀磬曾经存在的证据,她活着的意义,除了本身,另有谁会晓得?
她饵料洒出足足两日,才比及一份藏有切口的添置清单呈至面前。伍雀磬不天真,更不敢冒然行事,硬压下尽快弄清对方身份的那份火急,静待商定见面的机会。可到底有几次忍不住,试图对有能够通报清单之人以暗含讯息的叩击声摸索,那按理是正道内应间奥妙度最高的联络体例,伍雀磬敢用,反倒没那么怕被人发明。
那人满为患的赛场以内,有人雕梁画栋要造宝阁,有人精雕细琢要摹古兽,有一人占有着黄金要位,却最为低调。因为他的沙基最矮、最纤细,只要一人的高度。无数的旁观者于场外指指导点,见证他一日日将那夯实的沙堆雕镂出女子娇柔的身形。直至面相初显,那被临摹之人才姗姗站在了人群的视野内。
沈邑天不亮就来找马含光,马含光比以往脾气忽变当时都还要沉默三分。
“我冒昧问一句,你若不肯答便作罢。”沈邑走后又退返来,“这话我也憋了好久,本日你这副模样,但是与你那师姐有关?时隔多年,你从未健忘过她是么?”
那震惊并未保持太久,沈邑尚且来不及蹙眉,对方神采完善的脸忽而便积出笑意。初初薄淡,继而扭曲地变了形,马含光一把扫开沈邑的手,当年的师姐?红颜薄命?他倒忘了,这底子只是通鸡同鸭讲的话旧,她是谁,谁来记得她?!
她那么好,又有那个懂?!马含光就连记念,就连记念都不敢与人分享,他活得可悲,但人间又有谁敢与伍雀磬比可悲?她就那般无声无息地消逝,骸骨无存,不得祭奠!每日那么多人活着那么多人去死,为何最无辜之人却恰好落得最惨痛的了局,说天道有常,说因果报应,谁会信?谁又肯甘心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