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同归去，红崖顶上长相忆[第4页/共6页]

沈思淡然一笑：“无妨，我信你便是了。”

北风在身侧回旋嘶吼，将一片干枯焦黄的叶子卷挟而起，飘飘悠悠越升越高，那叶子飞过喧哗的人群，飞太高大的城池，一起向北飘去，过了扬州府，过了淮安府,过了海州府，海州府再向北，便是揽月山了……

不等他笑完，已被身后的军士一棍子敲在了腰眼上，而后又被人推搡着踉踉跄跄地朝前走了去。

那些兵士惊奇之下纷繁向后退去，暴露了头顶一方湛蓝的天空。沈思浑身已无知觉，只要一双眼睛尚能挪动，他目光一点点向上游走，超出青灰色斑班驳驳的城墙，超出城头上张大嘴巴徒劳呼喊着的卫悠，超出卫悠上方金黄色的瓦顶，和瓦顶之上流淌的浮云，而后终究悄悄阖上了眼睑。

见她欲言又止，沈思心下便已了然：“但是沈某的项上人头？”

千钧一发之际，俄然有部属仓促来报：“王爷，那……那沈念卿来了，说是要求见王爷，现在就在……”

“小石榴，慢点！”循着孩子的脚步，一个仙颜妇人吃紧追了过来，见沈思立在中间，她从速躬身施了一礼，“多年未见，公子可好？”

男人浑然不觉，犹自闭目轻声哼唱着乡间小调：“揽月山，玉湃川，五百丈，到天涯，红崖顶，有神仙，乘风去，入云端，揽明月，比翼肩，世相好，永团聚……”

一天，两天，三天……苟延残喘的日子对他来讲没有任何意义，活着，是因为他对晋王的返来还抱有一丝但愿。初到晋阳时偶尔还会听人议论起晋王，感慨其生前如何风景无穷，死时如何暗澹结束，现在不太短短数月，由江北到江南，“晋王卫律”四个字便如同祭奠过后收进堆栈里的九鼎八簋普通，渐渐积满灰尘，再没人提及了。

这妇人似是认得沈思，可沈思却不知对方的身份来源。等了半天见沈思愣怔着并未开口，那妇人略略安抚了孩子几句，又谨慎翼翼提示道：“公子便是不记得妾身，也该记得那一盆含苞待放的石榴吧……”

话音未落，身后兵将纷繁挥起了刀剑：“鱼死网破！鱼死网破！”喊杀之声山呼海啸震耳欲聋。

卫悠未曾想他会再提那些陈年旧事，一时竟有些语塞：“念卿你……无需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