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思何处离人空念无尺素[第4页/共7页]

餐毕，侍从撤去盘盏、奉了热茶，又呈上了八百里加急的密报给晋王过目。晋王一目十行扫罢奏报，“啪”地扣到桌面上，随后端起茶杯谨慎吹去浮沫，慢悠悠饮着，脸上悲喜莫测。

沈思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我如许是不是很不孝？实在最后晓得本相，我本筹算一剑杀了他的，只是厥后……总之我也说不清启事，就是杀不了他，不但杀不了，还忍不住偷偷惦记他。如果有别人要杀他，我想我会拼尽尽力去庇护他……”

沉默半晌，沈执喃喃低语道：“那就好……那就好……”

反是三公子沈执悄悄“哼”了一声：“看模样卫伯龄该当要熬出头了。他那号聪明绝顶的人物，手里一旦握了兵权，便如蛟龙入海，将来必有一番风起云涌。只感慨当日他与你同声同气、恨不能好做一小我，现在我沈家破败，他倒不见了踪迹，枉我兄弟几人还对他各式搀扶。若提及审时度势，天下间恐再没人及得上他了。”

这景象不由勾起了沈执的儿时影象：“小五，你还记不记得那次放火烧了夫子家的鸡窝，阿爹要罚我们在祠堂跪一整夜。早晨冻得受不住，我就带着你钻进供桌底下睡觉去了。想想那桌子只窄窄一条，可我们两人竟也睡得安安稳稳，唉，这才一眨眼的工夫，你就长这么大了，现在别说是供桌，就是这张大床只怕也不敢将腿伸直吧。”

沈思胸口狠恶起伏，死力压抑住内心的荡漾，老半天赋艰巨吐出一个字：“好。”背向哥哥大力揉了揉眼窝，他又回身抓起沈执的手，“将来我也和你埋在一起，陪你做个伴儿。”

“拢共四颗鸟蛋，摔破了一颗，烧炸了一颗，剩下你我每人一颗，连塞牙缝都不敷……”沈思两眼瞪着天花板，心境仿佛飞回了无忧无虑的童年事月，“也不知院门口的老榆树还在不在，就是你们分开家那一年，树上那窝喜鹊也跟着飞走了。都说牲口是有灵性的，想必它们早已预知了沈家一门的惨痛运气呢……”

三哥笑着摇点头：“王爷的美意沈执心领了。畴前之事不管你蓄意也好、偶然也罢，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撑着一口气赶来晋原是想再见上舍弟一面，并非妄图你王府里的锦衣玉食。既然光阴无多，还请王爷准我留下这一点时令吧。”

沈执看着弟弟当真的神采，不由笑出了声：“你才多大啊，我可等不得喽。三哥还但愿你能长命百岁呢。阿爹和哥哥们是没机遇再享人间喜乐了，你就替我们百口人一并都享用了吧。隔个三年五载，你能来看看我，给我烧点香烛冥镪，我也就心对劲足了。可别成日里只挂念着阿谁‘老断袖’，把哥哥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