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第1页/共4页]
被迫从思春中醒过神,贾琏心中老迈不爽,怒哼哼道,“她要走便走,关爷何事?又不是爷叫她走的?”撒完气,还是忍着说道,“慢着,此事可有去叨教姑太太?”
甄嬷嬷上前称是,口里连道幸运,回身便叮咛小丫环们去取来嫁妆东西。待她在元春脸上几番施为,涂抹刻画以后,又搭上了服饰环佩,才叫人取来铜镜相验。
“女人何必来闹这一遭。”鼓瑟半是不解半是摸索地劝道,“二爷与女人乃一脉嫡亲,女民气中如有话要讲,直接将人请来便是,又何必白费这般心机?”
“原是要请姑太太出面,偏又赶上姑太太卧病在床,大夫叮咛万不能见累于俗事,万不得已,嬷嬷们这才想起我们这边,来求主子好歹拿个主张。”那小厮见主子神采不愉,答得非常谨慎翼翼,似是恐怕一不谨慎就惹得火来上身。
比之愈发糟糕的是,若只纯真式微也便罢了,现在阖家大小,不管主仆,都齐齐向着作死的门路上疾走,国法家规之下,倒是随时都有大厦倾颓之祸。贾琏愈想愈发抽搐,若要力挽狂澜,非施雷霆手腕不成。
“筹算?事已至此,还能有何筹算?大哥哥那人,自小极其聪明,世情通透,才气出众,又岂是我能随便乱来畴昔的?说不得只能开诚布公的谈一谈了。信赖好处加身之下,大哥哥总能给我一条活路。”
从贾敏处返来,贾琏便烦躁地围着书房转圈圈。这红楼不愧为女主文,文中女流,个个如再生诸葛,诸般心机手腕,耍起来如同家常便饭,比男儿厮杀也不差甚么。
想起那些个嫡亲暗害,尔虞我诈,贾敏只觉浑身怠倦,心中无穷慨然。
“只是女儿不孝,几乎孤负了父亲的一片爱女之心。”回转实际,愁闷爬上眉眼,贾敏一时语带欣然,“父亲为我平生喜乐,操心策划,呕心布局,甚而是以放弃很多家属好处,只希冀我能风景旖旎的过完平生。谁知临了临了,毕竟子孙不肖,我现在别说帮衬娘家,能将自个保全就已是侥天之幸。若父亲地下有知,目睹我将日子过成这般,怕是又得吹胡子瞪眼标骂我痴儿了。”
“快将大哥哥请进客堂,进上好茶,我稍后便去。”话完,元春忙又瞧向甄嬷嬷,要求道,“还要劳烦嬷嬷巧展妙手,与我施上粉妆,画上妆容,使我瞧上去能有几分蕉萃病态,黯然色彩,使我大哥哥见了,与我能有几份见怜。”
仿佛又忆起幼年痴傻,贾敏连腔调都变得和顺轻巧起来,“至于厥后我如何成了林家之妇,一方面是时势考量,另一方面,则纯粹是你祖父的一片爱女之心了。那一年,你姑父一朝被点为朝廷探花。年青,漂亮,未婚,且又出身世家,长身玉登时立在金銮殿上,一时候,不知惹得朝中多少老臣欲要招其为婿。若非你祖父眼疾手快,又简在帝心,岂能得来这大好的姻缘?若无你家姑父,你姑姑我说不得便真要今后在宫闱里挣扎,甚或无儿无女的过完平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