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第3页/共5页]
上车就松泛了,靠着车围子,顶马跑动起来,半夜里的都城干道不像白日似的人来人往,青石路往前伸展,大玉轮底下,路面泛出幽幽的蓝光。酒喝多了上头,车厢的一角供个满天星的香炉,里头香塔燃着,袅袅烟雾直冲脑门子。把竹帘打起来,吹吹冷风,人也复苏些儿。
这不是焦急出去找狗嘛,喝甚么汤啊。
“甚么好玩的呀,正忙着呢!”钱得用红绸一份一份包好,写上名字搁在那儿,不能弄混了,弄混了佛爷闹不清,功德算在谁头上啊?
夏至说:“又不是每天干这个,养好了能使好几年呢!贫民没体例,得找饭辙啊,不像旗下宗室,宗人府那儿有月例银子领,躺着都饿不着。”
定宜挠了挠头皮,“真有那么多獾可逮啊??”
三爷就笑啊,“不是我说你,你也不挑日子,今儿都在呢,老爷子等你一个时候。”边说边点头,“你啊,不该养鸟儿,该拜师做玉匠。这手一个水呈,那手一把锉刀,花瓣上一条槽都够你揣摩半天的。这慢性子,慢出道行来了,不开玉作坊可惜了。”
世人领旨辞职,打千儿的、纳福的,有条不紊。先前如何进的园子,还如何出去。带路的寺人挑着气死风【灯笼称呼】在前面照道儿,园子里水多,堤岸也多,爷们喝得有点儿高,黑灯瞎火不留意滚进渠里,那可了不得。
定宜有点儿难堪,想去又撂不动手,看看师父神采,师父倒宽宏,耷拉着眼皮说:“去吧,别肇事啊。”师兄弟俩从速嗳了声,从墙根那儿蹭了出去。
一文钱逼死豪杰汉,这是个机遇,只不过犯愁,上哪儿寻摸狗呢?
“不偷,去鸟市上转转,不是有卖狗的摊儿吗,我们买一只得了。”
定宜捂住了本身的耳朵,“哎哟,那多疼啊,这两小我太缺德了。”
两小我蘸了唾沫,在窗户纸上抠个洞往里看,屋里油灯暗,只见一小我抓着狗嘴,一小我拿刀就割,割完了用烧红的铁疙瘩炮烙伤口,那狗吃痛,又叫不出来,直抽大气。
夏至嘁了声,“你不是女人,你如果个女人嫁我,我就不愁了。”
“非偷吗?”她还是很踌躇,“那不太好。”
摘帽是甚么呀,不是浅显意义上的把帽子从脑袋上拿下来,是逮獾人的行话。老百姓要挣钱,甚么辙都能想,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没有一样不能操纵起来。逮獾是门行当,不过光凭人不可,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得找狗做帮手。好狗不嫌多呀,白日到处物色,瞧准了别人野生的,早晨就偷去。偷返来了不是立马干活,事前得调度。怕跑动的时候耳朵兜风发声儿,得剪掉耷拉的上半截,让它竖起来。另有尾巴,尾巴摇起来一根鞭,必须把不直的那截剁了,品相好了才是合格的獾狗,这个剪耳朵剁尾巴的过程就叫“摘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