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海之渊 鲸之腹(下）[第2页/共3页]

阮黑双眼无神，吃力地张了半天嘴也没吐出半个字，他只是把视野移向多玲，我猜到了他的心机，便让他放心，我必然帮多玲找到她在法国的亲人。

阮黑见我应允，眼睁睁盯着瘦子背上的背囊，那边面就是他平生舍命难求的南海明珠，他忽地抬起胳膊，虚空抓了一把，一口气倒不上来，就此放手西去。

阮黑用极力量发作声音，断断续续地奉告世人，他们蛋民这一辈子，对采蛋之事就如同中了魔，明晓得海底有伤害，风高浪急，恶鱼吞舟，十采九死，可还是心甘甘心肠冒死前去，之前想不明白，这时候好象俄然复苏了，归根到底，都是钱闹的，不顶千尺浪，采不得万金蛋，既然上了这条道，是死是活都本身担着，须是怪不得旁人，一旦不利赶上了死采，那就是蛋民祖师爷“渔主”不赏这碗饭，只要认命了。

明叔和古猜两个，刚踏着倾斜石坡靠近躺倒在地的阮黑，就见水波忽起，一条满身乌黑的大鲸鲵破水而出，多数截鱼身落在岸上，一口咬住了阮黑，点头摆尾之间忽又缩入水中，立即一频频地血水异化着白花花的汽泡冒了上来。

我问瘦子要过一枚精光最盛的明珠，用摸金校尉从墓主口中取珠的伎俩，顶住阮黑尸身脑后的枕骨，按开颌骨，将驻颜珠塞入嘴里，一扶下巴，又将阮黑的嘴唇牙关合陇，他方才归天，尸身尚未发僵，很等闲边纳珠入口，以我们在珊瑚螺旋所采南珠精气盛，在此时以尸首藏珠，即便百年以后，我们这些人都尽归黄土，他的尸身也会不僵不化，脸孔如生，始终保持着现在的模样。

我们其他的人不由看得目瞪口呆，虽说蛋民赖觉得生是全凭一身水下本领，但葬身恶鱼之腹的灾厄却也不免，从没传闻有蛋民当真能与恶鱼正面相搏，古猜只不过十五六岁年纪，是珊瑚庙岛土著住民，我至今也没搞清他是泰国还是越南血缘，他常日里也无特别之处，唯独眼睛上面有层薄膜，如同鱼眼，在海底不需蛙镜防护，这时见他从水底救回阮黑，实是令人难以置信，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这小子究竟有甚么不为人知的本领？

他活着上一穷二白，除了这两个相依为命的门徒以外，也没甚么过量的牵挂，不过船老迈阮黑采蛋半生，却生不逢时，从未采得真青头，他但愿他身后能在口中含上一枚“驻颜珠”，这是自古以来蛋民最面子的葬法，走到人生的绝顶，含珠入土，算是最后对本身有个交代，也不枉这些年风里来浪里去出世入死下海采蛋的艰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