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桃源行[第1页/共18页]

峡里谁知有人事，世中眺望空云山。

少年微微一怔。

“卢瑜儿刚及笄，就出落得净水芙蓉普通。为了这条美人鱼，提亲的天孙公子踏破了门槛啊！”

张九龄俄然站起来，朝李隆基行了一个持重的大礼：“陛下，一年之计在于春，春耕是国本大事，干系沿途州郡百姓一年的收成。中原是大唐的粮仓，现在河南兴建水利，陇右与河西军中也需求粮食。陛下岂能因为一时的鼓起，置农时于不顾？天子出行可等机会，农时却不等人。即便陛下减免赋税，又如何能弥补百姓误耕的丧失，如何能弥补大唐国库的空虚？”

蝉鸣阵阵，阴凉的天井里，李林甫表情很好地把玩动手中的一只嘉果：“这桃的味道如何？”

不拘末节的徐景谙挑出一个长相最好的桃子，用怀里的丝绢细心掠过，递给张九龄，兴高采烈地说：“丞相，这类桃子别名‘嘉果’，花瓣浅黄，花萼绯红，二十年才结一次果，我们故里传说吃了它能够令人表情镇静，忘怀烦恼忧愁。”

现在，他却让她哭得如此悲伤绝望。

青年侧脸的棱角就如大理石般冷硬，连春夜薄雾也不能硬化分毫：“你那句‘天下不是一人之天下，是百姓百姓的天下’，我记着了。现当代道，你如许的人仿佛越来越少了。”

两人几近同时开口，又同时打住。目光只一相触，便敏捷分开，却几近要碰触到灵魂。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

“朝廷命官？”安乐公主像是听到了甚么好笑的事儿，无声嘲笑，“你是个几品官？九品校书郎吧？连宰相也不敢如许跟我说话。这天下事我李家的天下，你们做臣子的不是我皇家的家仆，又是甚么？”

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荥阳郑氏与太原王氏，是大唐最高贵的七大郡望家属，被称为“五姓七家”，虽有科举从豪门取士，但门阀之见仍然深切民气，越是崇高的家世，越讲究当户对的嫁娶。宰相薛元超位极人臣，仍感喟人生有三大遗憾，此中之一便是未能娶到五姓女儿为妻。

“很好。从本日起，你的命是我的，你的人也是我的。”太子的眼里漾起笑意，目光如同锋利的玄铁匕首，要楔入沉沉青史，“我命你将毕生的聪明与心力许给我大唐的江山，许给我天下百姓百姓。

“……”张九龄脸颊微红，歉然地朝对方浅笑了一下，“我重抄第五卷，你们先归去吧。”

这一日，张九龄将书稿抄错了多遍，烧毁的纸卷扔在身后，到终究抄完时漫冗长夜竟已畴昔，天气拂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