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殷奠[第3页/共4页]

皇甫道知在年后的第二次朝会上，笑得眼角生出皱纹来，对着杨寄说：“将军入京，已经历朕与废帝两个天子，将军这推却的表章，再谈甚么‘君子之泽’，未免显得有些虚假。”传唱的儿歌让他动了狐疑，说话说得刻薄，让朝臣们无言以对，面面相觑。

“那万一皇甫道知狗急跳墙，杀了阿圆如何办？”

他当然也怕皇甫道知闹幺蛾子，只是这话在已经穷途末路的皇甫道知听来，底子就是不给退路了。皇甫道知“呵呵”笑道：“查抄甚么！杨寄，你不是赌徒吗？你想不想赌赢你敬爱的女人？”他巴掌一拍，背面推出来两个五花大绑的女子。

几近于黄袍加身，杨寄想要斥责沈岭和唐二的自作主张都来不及了，这时候再装忠臣的面孔，直是叫人不耻了，也会丢掉北府军、虎贲营，乃至全部建邺、全部大楚，对他的信赖。杨寄只能在假做巡查的时候，把沈岭拉到一边，抬高声音说：“你如何回事？你这是要造我的反了是吧？”又恶狠狠道：“唐二这个混蛋，转头我非拿军棍打烂他屁股不成！敢背着我搞这一出？！”

沈岭踌躇了一会儿，摇点头说：“没，看天命。”

沈岭瘦峻的脸比昔日都显得蕉萃，在窗外的火光闪烁中显得一阵是暖和的橙红色，一阵是冰冷的暗蓝色。他唇角挑着一抹讽刺般的笑容：“以是破釜沉舟，免得你柔嫩——里头那位，莫非不就是吃了柔嫩寡断的亏？不过，我和唐二反客为主，趁机插手，逼迫主帅，也是大忌。过了本日这关，便任凭你措置了。”

皇甫道知超出唱经的僧侣，超出守灵的宫女，超出拂烟似的层层幔帐，来到庾清嘉的棺椁前。棺木已经钉死了，七七以后便要下葬，他的手颤抖地抚过棺木上丰富的髹漆，打摆子似的一阵一阵抖，最后对一旁冷眼旁观的庾献嘉喝道：“你出去。”

和尚们敲着木鱼、铙钹，喃喃地诵起了“往生咒”和“赞佛偈”，素白帷帐飘飞的灵棚里，顿时又是一阵凄苦的热烈。庾献嘉双手合十，在那毫无豪情的节拍韵律里，冷静拨脱手中一串念珠——那是姐姐最后留给她的遗物，她的心，跟着袅袅升起，垂垂化入一派无边无边而又广袤空旷的地区中去了。

而后，杨寄最信赖的唐二——此时已经做了中军都督，在没有杨寄钧命的环境下，竟然带着北府兵和虎贲侍卫，包抄了太初宫。特别是北府军那群贼囚，个个脸上油光红润，比常日练习殷勤数倍，约莫当够了底层人，终究有一天瞥见代表着他们这个阶层的杨寄，也有翻身做天子的一天，这类“贵爵将相宁有种乎”的镇静，不啻于赌徒们押对了好大一宝，即将看着本身的赌注翻翻儿地往上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