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别亦难〔1〕[第1页/共3页]

可这一次，她倒是再也不能返来了。

唐连是尊佛家之礼焚化的，所谓涅槃重生，无外如是。

她花了几日的时候筹办行装。由京师去往襄州恐有月余的路程，长途跋涉天然得有代步东西。阿瑶便请慧能出面托人帮买了匹马，原想着她那点银子买不到甚么好马，可等慧能将那马带到她面前时，她便呆住了。那那里是平常马市上能买到的，清楚是皇家御苑里的御马。她便晓得这事毕竟还是天子在暗中操纵，包含唐连的丧事，只怕都是他插了手的。

相较慈恩寺内的清宁，内里可就不那么安静了。街头巷尾群情的都是克日来朝中的变故。帝相之争激发的诸多争端变成逸闻趣事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阿瑶嘲笑，问他道:“他还说了些甚么？”

过了这么些天，她的表情已安静很多。

阿瑶仰脸久久地朝皇城方向看着，固然从这个角度看畴昔看不到甚么，但她还是近乎痴迷地看着。

和尚道:“他还说，比及了襄州，便请女施主留在那边，再也不要返来。”

唐连临死前的要求如魔咒般在耳边轰响:“十二姐你承诺我，不要跟他在一起……不要跟他在一起……一起……”

与唐初楼过从甚密的几个朝廷大员也被扳连，中书侍郎鲁隐、京兆府尹厉霄、御史大夫苏季苌等人，皆被贬黜，抄家的抄家、放逐的放逐。都城当中一时风声鹤唳，闹得大家自危，再无人敢替唐初楼说话，乃至另有那心坏的，这当口上落井下石的也不在少数，情面冷暖可见一斑。

他总不能一辈子绑着她拘着她，她要走，便让她走好了。

她没想到的是在这期间唐初楼会托人给她带话。带话的是卖力去地宫给唐初楼送食水的和尚，他对阿瑶道:“唐施主让我给女施主带句话，他说阿连的故乡在襄州，女施主若心疼他的话，就请送他回故乡。”

慧能不予禁止不说，还指派了寺内和尚相帮，她也就只动动嘴罢了，并不需亲力亲为。这般看来，天子在这件事上多是松了口的，不然慧能也不敢如此。不管天子如何狠心，到她这里，老是留了那么几分余地。他待她不成谓不好，她对他也并非无情，只是中间隔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又如何能在一起？说到底还是没有缘分。

眼望那道赭黄色的身影，阿瑶内心到底由不住震惊，一时泪盈于睫。两人便这般一上一下隔河相望，有一瞬她几近摆荡，想要打马返回，却被“叮”地一声脆响止住。那是马鞭偶然碰到行囊中盛装唐连骨灰的瓦罐收回的声响，她顿时如梦初醒。